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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贺芋婷

  “一溪瘦水缠墟巷,几院重门锁古槐。”循着弯弯曲曲羊肠小路,追寻老屋和家族几代人的故事。周围已是拔地而起的高楼,老屋的断壁颓垣显得格格不入。槐树掩映深处,狗尾巴草从砖的夹缝中生长起来,点点青苔落在片片鱼鳞瓦上泛起淡淡的光芒。这是老屋为数不多的生机。

  时光沉沉睡了许久,恍如一梦。门锁有了重重的锈迹,东屋的房梁在经年的风吹雨打下弯了腰,片片砖瓦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如同长大的孩子,离开父母的怀抱在别处飘零。裹着麦壳的泥土筑成的墙壁一道一道裂开,就像生活里的道道坎坷,在不知不觉间催残着原本年轻的身体。年迈的老屋,累了,想要停下来歇歇了。

  老屋曾为几代人遮风挡雨。太爷爷几个兄弟就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爷爷奶奶靠着勤劳的双手将老屋重新翻修,成为他们温暖的家。这里有爷爷奶奶拉扯七个子女的辛劳。在院子里踱步,捡拾关于老屋的记忆。南屋是父母结婚的地方,妈妈说我也是在南边的屋子出生的。在院子玩泥巴,打玻璃弹珠,偷采花被蜜蜂蛰,摘槐花,堆雪人,天天守着小小的黑白电视看外面的世界。如今,恼人的知了声还在,当年的孩童稚嫩不再。

  西屋门上的油漆剥落了往日颜色。铜板卷起竹帘,里面的木箱子、柜子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冷冷的灶台边是塌了半边的土炕。小时候,是在奶奶的土炕上睡大的。一把一把地往灶台里添柴火,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屋子里就弥漫着阵阵饭菜的香味。土炕烧得旺,孩子睡得香。奶奶就是一勺一勺地在床边喂我长大,一夜一夜地在床边哄我入眠。

  东屋的后面是一棵老槐树,蹿得老高,有旁边三层楼那么高。老槐树见证了太爷爷、爷爷、爸爸三代人的出生、成长、离家、归家。

  后来,爷爷去世了。托随风而舞的叶子给爷爷带去信:槐树亭亭如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