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元

  22.黄河夜渡

  夏日的黄河方显出它的雄伟和壮观，黄色的浊流奔腾撞击，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阵呐喊声。宽阔的河面铺展开来，让你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边沿，仿佛来到大海边。

  轮渡早已下了班，只有一盏孤灯高悬在桅杆上。机械化砸了老艄公的饭碗，但是老艄公也不愿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此刻夜深人静时分，在那岸边柳丛里就停泊着一只小渡船。

  “要过河吗？”老艄公主动向张长安发出呼唤，苍老的声音在夜空里传向很远很远。

  张长安没敢应声，但却怀着一颗喜悦的心，快步奔向那小渡船。

  “送俺过河吧，俺家就在河北沿。”张长安递给老艄公一张“大团结”，这比轮渡贵几倍。

  老艄公嘴角潜藏着一个冷淡的笑，从说话声他早已猜出这是伙豫东人。他在船沿上磕磕烟灰说：“船漏了，等我补好再说吧？”

  “大伯，吸烟！”杨道行递上一支红塔山，老艄公晃晃旱烟袋说：“我有这个。”

  赵理民扯扯张长安的衣角：“咱再找个渡口吧！”

  老艄公朝岸上望了望：“好像有人到这里来，莫非……也是渡河的？”

  张长安看出老艄公的奸诈和狡猾，他只得再塞给老艄公十块钱。老艄公说了声“上船”，竹篙一点，小船便离开岸。

  黄河曾以它的桀骜不驯闻名于世，此时在老艄公的驾驭下，小渡船像一匹小骏马，一路颠簸着朝水天一色的对岸驶去。

  他们三人还是第一次坐船过河，看着那波涛滚滚的河面，心里直扑腾，说不定那一个浪头就会把他们吞没。特别是赵理民更胆小，他不知道张长安要干什么。他暗暗抱怨桂英，家里的安静日子不过，却到这里担惊受怕！

  赵理民是喜爱桂英的。一个二十大多的光棍汉能娶一位年轻俊俏的女娇娥，这大概只有戏曲里才有。他真心爱桂英，疼桂英，疼爱的方式就是让桂英吃好穿好不干活。为此他就要多挣钱，在窑厂谁也没他打的砖坯多。然而，挣了钱也难讨桂英一个笑，她总是把脸儿板着。他不知桂英是咋想的，硬逼着他出来跟张长安闯一闯。这东奔西闯有啥好处？还不如在厂里多打几块砖坯好哩！

  那小船突然打了个急转弯，甩开急流，驶向宽阔的河滩。老艄公吃力地摇着橹，小渡船顶着水浪前进，船头激起“哗哗啦啦”的浪声。

  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向对岸张望。高高的黄河大堤仅在夜色里留下一道淡淡的身影，但在对岸那边却有明明灭灭的灯光在闪耀着。

  那是三轮车工人向派出所报了案，几个民警赶到渡口，已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民警问那三轮车夫：“他们抢了你什么东西？”

  “没有。”

  “那你怎么说人家是强盗？”

  “他用刀子顶着我的腰窝，先说去化肥厂，后来又要去渡口。”三轮车夫如实汇报，却省略了他敲竹杠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