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森

  三 二月二（2）

  “围仓”寓意为围粮仓，又称“围囤”，是对将来庄稼丰收、自己囤里的粮食多的企盼。

  陆传经起床后，先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到屋里把小麦、高粱、黄豆、绿豆、谷子等各种粮食都取上一点，装在一个小布袋里，就拿上一把木锨和一把小铁铲儿，擓起草木灰去麦场上“围仓”。

  小登儿还不知道啥叫围仓，好奇地说：“爹，我也去！”陆传经就把小铁铲儿交给他拿着，带他一起去了麦场。

  来到麦场中心，陆传经先用小铁铲儿铲了一些草木灰，以自己为圆心，按顺时针方向旋转一圈，渐渐画出一个圆圈；然后拿起木锨，锄上一木锨草木灰，站回刚才画成的圆圈中心，双手抖动着木锨旋转一圈，在刚才画的圆圈外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圈；再锄上一些草木灰回到圆心，以木锨把为半径画出一个比第二个圆圈更大的圆圈……一直画到第五个圆圈，一个比一个大，看上去颇似一个鸟瞰大粮食囤圈着一道道褶子的平面图；之后在圆心上挖一个坑，从靠近土炕的圆弧上向外画两道直线，里面添两道横线，拼成一个倒立“目”字形的梯子状，最后把带来的粮食填满小坑，再在圆圈外边撒上一点，整个粮仓图形就画成了。

  小登儿望着父亲画的这个非常大的图形十分费解，便问：“爹，你画的这是啥？”陆传经便给他解释，这是一个大粮食囤的平面图，最大的那个圆圈象征圆形的大粮囤的边沿。生活中储藏粮食的时候，先把粮食囤倒满，粮食还没放完，就在靠粮食囤的里沿圈一圈儿摺子，倒满后再把摺子往上螺旋式地圈一圈儿……循环往复，直到摺子圈得高高的，里面的粮食也冒了尖。里面的一个个圆圈寓意为螺旋式向上越圈越高的摺子，最里面那个最小的圆圈，象征圈了摺子的粮食囤顶部。画成的梯子形状寓意为粮食囤里的摺子圈得很高，只有竖起梯子上去才能从里面取粮食，寓意今年大丰收，见的粮食多得很。外边撒的粮食寓意为粮食见得太多了，装得大囤尖小囤流。小登儿听了他的解释，仍然有些迷惘，却没有再问。

  围好了仓，陆传经又拿了三炷香，向村头的土地庙和关爷庙走去。传说，二月二这天也是土地爷的生日，因此又称“土地节”，到土地庙里烧香，是给土地爷“暖寿”，以祈土地神保佑有个好年成。之后也在关爷庙里送了香，求关爷在一年中多多保佑。

  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春耕就要开始了，没牲口的人家有的为了一年的农耕要买牲口，有牲口的人家有的想更换一头更好使的，就要进行牲口交易。每年二月二这天，南边不远的崇觉寺村逢庙会，俗称“拉绠”。这是新年的第一个庙会，主要是为准备春耕而起的。村头有一个大坑，坑四周的树上扯满了绠绳，来进行牲口交易的很多，都把牲口拴在绠绳上，供买牲口的挑选。

  吃过早饭，陆传经准备赶会去，想把他家喂的那头老黄牛卖了，向父亲说：“咱那头牛口（指年岁）老了，出不得大力了，我想换买一头。”

  陆忠义想着那头老黄牛虽然口老了，但拉套还是不惜力，犁地时总是哼哼哧哧地拼命往前拉，拉车时从来不松套，不用扬鞭自奋蹄，便说：“老黄牛使活还不错。”

  陆传经说：“咱的活它扛不了了，卖给地少的人家，它也不那样累了。”

  陆忠义想了想，说：“那就换吧。”

  陆传经就牵着那头老黄牛上了会。到会上就把老黄牛卖了，他想买一头口嫩的，却没寻着满意的，在会上转了半天，最后给老人、孩子买了点好吃的就回来了。

  陆忠义见他拿着牛缰绳回来了，就知道牛卖了，卖牛的风俗是“卖牛不卖缰”。陆忠义问他卖给哪庄的了，他说：“卖给了王楼一个叫王三的人。”

  陆忠义一惊：“王楼的王三是宰家子（屠宰户）啊，咋卖给他了？”

  陆传经更是一惊，说：“不会吧！我问他时，他说他是喂户，他家土地少，活儿轻。最后我还跟他考了盘儿：要是打听出他是宰家子，我要把牛再牵回来，连牛价也不退。”

  陆忠义犹豫地说：“那能是另一个王三？没听说王楼有俩王三啊！”

  陆传经就说：“可能王楼叫王三的不是一个，咱不知道。”

  “牛钱给了吗？”陆忠义问。

  “给了。”陆传经说。接着就把赶会的情况向爹汇报了一番。陆忠义说：“只要不是宰家子就好。这个会没挑着合适的，下个会再买也不晚春耕使。”就不再说黄牛的事了。

  他们没想到，就在这天夜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