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河故道的南岸,虞城县城西北约20公里处,有一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寨子——贾寨。说它传奇,是因其不平凡的身世;因其迷宫一样的格局;因其号称360个庄子集于一身,作为一个自然村却下辖6个行政村;更因其养育的无数乡民从这里出走,而他们黄河故道人独特的秉性却没有变……
关于贾寨的历史变迁,连寨上最老的老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极个别专爱研究于此的人,才能说出个大概。高青坡就是这样一个人。作为土生土长的贾寨人,作为黄河古道风情的见证者和记录者,谈起贾寨的历史,已近不惑之年的高青坡滔滔不绝。
贾寨的寨
清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捻军造反,清政府派僧格林沁率数万清兵进行围剿。官军与捻军彼此攻击进退,在今天的贾寨附近展开拉锯战,一段时间内,该区域内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时有民谣云:“捻匪过如篦,官军过如洗。”意思是,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官军和捻军都是涂炭生灵的祸害。
为了躲避战争带来的灾难,万堤口村的贾、万两位乡绅发出倡议,依黄河故道大堤南岸筑造起一个寨子,附近村庄的村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寨子筑成后,按出钱或出工的比例,可在其中得到一块栖息之所。饱受战乱之苦的众乡民自然纷纷响应,经过两年时间经营,终于筑起了一座南北约1000米长、东西约3000米长的寨子。寨子筑成后,被撅沟挖土的寨外自然形成了一道环形沟壕,引来黄河故道水,竟成了一个环寨水壕,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可以有效地抵御外来侵扰。
那些出钱出力的乡民从四面八方的村庄里搬迁进来,又在寨里组建了各自的村庄,并以原来村庄的名字命名。据说偌大一个寨子,竟有360个村庄。后来有流传于附近的民谣说:“贾寨的庄子,刘口的坊子,道口集的庙,朱集镇的火车道。”就道出了贾寨以村庄多而闻名,可以说“跨一步都可能踩在两个庄子上”。
后来,贾寨成为附近有名的大村寨,设了4个门,东门“东望纶城”,南门“气蒸古亳”,北门“声震河阴”,西南门“南通睢阳”,没有西门。寨子里的巷子曲曲折折,建筑也不甚规整,但是每一条巷子都可通往黄河故道。时至今日,踏上贾寨弯弯的土路,就像走进了悠远的历史隧道,遥想古人遗踪,追寻历史古迹,别有一番情趣。当然,贾寨这个名字是后来的称呼,最先叫做安良寨,民国时期曾称中山镇。解放以后,贾寨人口数量增多,为了便于组织管理,一个自然村被划分为幸福、保卫、民主、自由、治安、新民和利民7个行政村,后来自由村被整合掉,剩下的6个行政村沿袭至今。贾寨作为豫东地区最大的自然村,却又下辖6个行政村,堪称当今一大奇观。
贾寨的人
如此曲折的背景,如此异样的区划,寨子里又人多姓杂,但贾寨人在一起生活得却极为和睦融洽,更不会恃强凌弱,欺侮外乡人。这在一般人眼里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但在贾寨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他们祖上都是客居贾寨,因此他们骨子里有一种客居心态,他们谦卑忍让,大方义气,古道热肠。据说,贾寨人非常热情好客,只要客人来了,无论陌生熟稔与否,哪怕赊酒赊菜也要把你招待好。
历史上的黄河,曾给沿岸的人们带来太多苦难。背靠黄河故道的贾寨人,始终没有忘记这种苦难,他们勤劳善良而又勇敢无畏,对生命、生活、幸福、富足有着强烈的向往和追求,为了这些美好的情愫,他们敢于奉献自己的一切。因此,历史上的贾寨能人辈出。如今,在外工作的贾寨人依然很多,这些在不同领域各有建树的贾寨人却非常恋家,有着非常浓厚的故土情结。
其中有一个例子可以作证。上个世纪80年代,该镇以孙仲文为精神领袖组建起了“春草文学社”,吸引了一大批能写会画的文艺青年。后来,这些文艺青年都走出贾寨,在不同的岗位上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但他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不管你离家千百里,不管你再有钱、官再大,每年八月十五和清明节前后,必须回到贾寨,在贾寨聚会。十几年来,每次聚会,几乎无人缺席。
贾寨的寺
掐指算来,贾寨自有以来不过150年。但贾寨的黎丘寺,却远比贾寨要久远得多。关于黎丘寺的传说,也颇令人回味。
《吕氏春秋·慎行论·疑似》曰:“梁北有黎丘部,有奇鬼焉,喜效人之子侄昆弟之状,邑丈人有之市而醉归者。黎丘之鬼效其子之状,扶而道苦之……丈人望其真子,拔剑而刺之。丈人智惑於似其子者,而杀于真子。”大意是说,黎丘这个地方有个奇鬼,喜欢扮作别人的儿子、侄子捉弄人。有一个老人晚上喝醉酒回家,路上正好碰到鬼变的儿子接自己回家,受到鬼的百般折磨。老人酒醒后责骂儿子。冤枉的儿子却说昨晚根本没有去接父亲。老人心想一定是遇到鬼了。第二天,他拿着刀子又重走了昨晚的路,想找鬼报仇,没想到儿子这次真的去接他了,而他还以为是鬼变的,结果一刀刺死了自己的儿子。
后来,在故事的发生地建起了一座寺庙,就是黎丘寺。寺中除了供奉佛祖外,还供奉着上面传说中的鬼——老鸡爷(俗称鸡角子)。
在贾寨,关于老鸡爷的民间传说也很多。其中一则说,有一群小孩玩“投鞋摞”游戏,鞋投出去却不见落下来,一投不见了,一投不见了,小孩们很害怕,就各自回家了,翌日天明一看,不见的鞋都在老鸡爷塑像后面摞着呢。还有一则说,为了惩罚贪心的人,老鸡爷变成衣裳、高粱穗等东西,在路边等贪心的人去捡,贪心的人见了果然捡回家去,刚进门,手里的东西就变成鬼的模样,发出哈哈哈一阵恐怖的笑声之后就不见了。
传说自然并不可信。而真实的情况是,历史上的黎丘寺规模很大,后来历经战乱、浩劫,原建筑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的黎丘寺,是20多年前在原址上新建的寺庙,周围十里八村的乡民经常前来供奉,至今香火不断。特别是每年四月初八,这里都要举办一场庙会,唱戏的、玩杂耍的、卖小吃的、算命的、还愿的……热闹非凡,香烟缭绕,让人依稀看到当年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