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十六岁的女孩名叫王香浦,是宁陵县赵村中学一名九年级的学生,有着一个和她同在一个学校上七年级的弟弟,还照顾一个患肺气肿、卧病在床十年的老父亲。全家人靠父亲王传杰的低保费和三亩九分责任田度日。
距赵村中学三公里外的大杨庄村,在四周楼房深院的包围中,一处空落、没有院墙的土地上坐落着两间低矮的砖房和一间简陋的厨房,这里便是王香浦的家。走进王家的主屋,空荡的房间简单地摆着床、桌子等几件破家具,一台旧电视机是房子里最好的家当,看上去就能让人感到主人的清贫和拮据。一家之中最亮堂的是房屋东墙上那满墙的奖状和荣誉证书,这记录着王香浦和弟弟王树芋成长足迹的一张张纸,大概也是这个家庭能够拥有的唯一财富了吧!
稚嫩双肩 早扛重担
初识王香浦在一个周四的下午,记者在弟弟王树芋的带领下,来到公路旁一片广袤的大田里,找到了放学还没来得及回家,在地里干活的姐姐王香浦。
空旷的田地里只有一个穿淡黄色衣服、瘦小的女孩映在夕阳的余晖中,她弯着腰,使劲拔麦地里的杂草。
在弟弟的喊声中,她来到记者面前。这位十六岁的女孩看上去无论气色还是个头都与同龄的女孩相差很多,甚至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她很腼腆,说话声音柔弱,但眼睛里却充满阳光和坚强。
王香浦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尽管家里生活状况一般,但还算过得去。2002年,王香浦的父亲王传杰患病后,她的母亲迫于生活压力,抛弃了5岁的王香浦和2岁的王树芋远走他乡。2003年,王传杰的肺部病情仍不见好转,有时喘得连下地都很艰难,无奈之下,王传杰只好把所有的家务都交到女儿身上。也就是从这时候起,6岁的小香浦便开始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我不能动了,孩子总要吃饭啊!她6岁的时候我就教她做饭。粮食囤高,够不着,他们姐弟俩一个爬上囤去挖,一个在下面接着,一次接五六斤粮食,我看着就心疼啊。”谈起两个孩子的生活和成长,王传杰的眼泪直往外涌。“也可能生活逼得没法子,孩子懂事早,叫干啥干啥,学的也很快。”
“我学做饭的时间记不清了,反正俺爸爸告诉我,那个时候我还没锅台高,都是站在凳子上做饭。那个时候烧的是地锅,炒菜时,我弯下腰,一个手填一把柴火,再站起来用另外一只手炒一铲子菜,烟把我呛得都受不了。”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学做饭,学洗衣,学干地里的农活,不但要照顾父亲的起居,还要照看小自己三岁的弟弟,这就是王香浦的童年。
就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是童年的童年里,王香浦在炊烟的灶台边,在洗衣盆前,在三亩九分的田地里,在父亲喘着粗气的病床前,在弟弟顽皮的淘气中一天天度过。寒暑易往,在成长的岁月里,她不但学会了生存,而且也学会了坚强。她告诉记者,小时候的事情她大多都忘记了,而且也不想记起,因为毕竟那是她该快乐却没有能够快乐的日子。所以直到今天,她养成的习惯就是向前看,忘却昨天。
面对磨难 选择坚强
王香浦现在的家是村里和乡里拿钱,还有其他好心人的捐助盖起来的。尽管在村庄一角显得低矮、简陋,但也算一家人有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
每天早起,王香浦都是5点钟起床,起来后看书、背英语单词。她5点半开始做饭,同时叫醒父亲和弟弟,然后提着水到屋里,帮父亲洗脸漱口。学校早读时间是7点钟,因为王香浦是班里的班长,每天要早到学校一会儿,所以6点半钟的时候她就要把家里收拾利落,去到学校上早读课。为了弟弟上学方便,也为了自己有一个好的身体,她坚持每天跑步到学校上课,把家里的自行车留给弟弟使用。
在学校,王香浦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她学习刻苦,热爱劳动,乐于助人,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班主任翟爱莲说起王香浦更是赞美有加:“她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好学生。因为她是班长,所以每天总是早早到校。中午放学,别的学生有的回家吃父母做好的现成饭,有的在学校餐厅吃,她却还要赶回家给父亲做饭。下午放了学,她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到地里拔草,天黑前再回到家做饭,等一家人都吃好,洗刷完,才坐下来学习。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学习成绩仍然在我们班名列前茅。”
每天早起那顿饭,王香浦总是尽量吃得饱些。因为上学去的早,饿的也早,别的同学饿的时候可以中间补补餐,吃点零食,而她却不能。她从不去光顾学校旁的那些零食摊点,而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我的兜里没装过钱……我怕脑子有空闲的时候,因为一闲下来我就会胡思乱想。所以我使劲给自己安排各种各样的事,看书也好,干活也好,只要不闲着就行。爸爸常给我说,现在吃的不好是暂时的,以后总会有一天吃好的。”
自记事起,王香浦就没穿过一件新衣服,一年四季吃肉的时候也是有数的。13岁生日那天,她突然问父亲能不能送她一件生日礼物。
“说起这件事我就心酸。每次我过生日孩子都记得,可他们的生日却没有过过,更别说生日礼物了。”王传杰告诉记者,唯一一次给孩子买生日礼物就是女儿13岁那年。
“那时候我该升中学了,晚上回家我和弟弟都要写作业。我就想,能有一个台灯多好啊,不但写作业看得更清楚,坐在床上还可以看书。我记得,爸爸当时借了25块钱买的那个台灯,还在上面写上祝女儿生日快乐的字,我现在还用着哩。”
王香浦说,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次次点燃火柴一样,每次打开台灯她就能感到周围暖融融的。她想让自己更坚强些,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和弟弟。
带着梦想 负重前行
从不迟到的王香浦迟到了,班主任翟玉莲一了解才知道,是香浦父亲的肺病又犯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她每天早起一边做饭一边看书,爸爸和弟弟吃了饭,她还要拉着爸爸到乡卫生院打针,爸爸扎上针,她才能跑着往学校来上课,放了学她还要跑去卫生院接爸爸回家。这样跑下去,大人也吃不消啊!”眼看着要中招了,翟老师也替香浦着急。
“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知道自己早晚要走的。我都病十年了,孩子六岁就伺候我,我不想再劳累孩子了。我告诉他们,你们看有没有好人收留你们,有的话就去吧。可孩子舍不得我啊!”这些年来,两个孩子其实也是支撑王传杰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到过死,但他不想让两个本来没有母爱的孩子再失去父爱。
王香浦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姑娘,知道父亲深爱着她和弟弟,只是苦于无法给予他们更多罢了。“我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家就剩下一块五毛钱了。弟弟小,嚷嚷着要鞭炮,爸爸把仅剩的钱给弟弟买炮了。那一年春节,我们家是吃着亲戚邻居送的饺子度过的。”
长时间的输液致使王传杰打针的手血流不畅,为了减缓父亲的痛苦,王香浦还专门学习了按摩手法,帮助父亲按摩理疗。每天晚上写完自己的作业,她还要辅导弟弟的作业,所有的事做完以后,她才给父亲洗脸洗脚,让父亲休息。每天她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也是睡得最晚的。
就要升入高中了,要离开家到县城的学校寄宿了,王香浦放心不下父亲和弟弟。“弟弟尽管才13岁,但是也很独立。我现在正教他做饭洗衣服,我希望我去城里上学以后,他能像个男子汉,把爸爸照顾好。”
4月15日,王传杰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了,在当地媒体记者的资助下,他被送往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为让两个孩子安心读书,王传杰家的亲戚邻居主动提出轮流在医院照顾他,王香浦所在学校也免费为她提供了午餐。县人民医院院长韩效东了解情况后,不但免去了王传杰的医疗费用,还特地看望王传杰,并送去1500元慰问金。
4月20日,刚刚参加完中招体育考试,王香浦便急匆匆来到医院,看到了病情转好的父亲。在父亲的病床前,她对记者说,现在自己还很弱小,能做的只能是好好学习,等长大了,自己有能力了,一定会回报大家,回报社会的。
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对卧病在床的父亲和幼小的弟弟担起了责任,柔弱的肩膀撑起了困境中的家。她过早地品尝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感受了人间的冷暖,学会了友善、勇敢和坚强。她在贫困中求学,在艰辛中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