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东。在宁陵。
在逻岗镇的台马村。智者乐,仁者寿。他们在白昼聆听古老的葛天氏之妙音,在黑夜好好睡个清净觉,清静无为。他们经历过饥馑、逃荒、战争,水与火。他们的伟大在于看清了生命的本质如梦,依然热爱着生命。他们的往昔成了他们的记忆。
他们的灵魂已成熟。
没有了悲和哀,没有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他们在藤椅上佝偻着身子,从远处看是两粒挨着的灰尘浮在半空。他曾呼唤她,她曾相敬他。但现在他们不再卿卿我我。家禽在膝盖前蹦来跳去,他们在藤椅上闭目,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嗑,无视桂花落,仿佛洞悉了生的全部奥秘。
他们欲辨。
已忘言。尽享天伦之乐。
于美丽的如初愿。
商丘
我的殷商的源初。
散出永恒的光。
我知道这里辽阔无垠,无际的麦田和村舍。我知道这里的高度和深度,抬头三尺有神灵。如果取一把铁锹向下挖三尺亦有未苏醒之物,它们悬荡在土里。我说的神灵是一只鸟。玄鸟生商,玄也是一种火焰,变成天上的星星照耀混沌。
一只鸟结束了静哑时代。
叫喊着。从树梢飞向树梢,它穿着燕尾服,砰然为人类裁出一个明亮的开口。宅殷土茫茫,我的祖先最初结束了茹毛饮血,成群结队地迈进崭新的一页。
于暗夜。人,有了人的模样。
兽,有了兽的模样。
铅色水域显出美丽的倒影。我的祖先于此舞之蹈之,交换口粮与牲畜。我无数次路过火神台,却未敢踏足,我知道它高过了平原和平原上所有的穹顶。
未来的每一个清晨
一个烟花。
一个查帕卡。
两个台风向中原的嘴巴灌水,企图让中原失去语言和力量。鸟儿盘旋在摇摇晃晃的枝头,可爱的小兽于一瞬间走失。它们去了哪儿,是否还会回到我们美丽的家园。有的锁没有落,有的牲畜没有赶走。
别时茫茫。
但我没看到江浸月。也许会走远,也许还能再相见。天空中布满了无际的大水和大水。中原是中国的粮仓,我看到玉米在水中死去,屋宇与神殿的尖顶被淹没。我们抱成一团,脸颊挨着脸颊,吻的碎屑在空气中弥散。苦涩的水漫于唇边。当我的呼吸越来越薄,呼唤着庇佑神。忽地儿看见了一束光,听到了铿锵的步伐急促。
是驰援者来了。真真切切。他们将用生命筑起生命的堡垒,用手拉起慌乱的手。如果他们不来,我们真的将坠入永恒的黑渊,无尽头。未来的每一个清晨,我都感觉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