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村南一里许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小洪河,河内常年水深齐腰,鱼肥水美,两岸良田千顷,物产丰富,是柘城县西部的一片沃土。我儿时与小伙伴大多相聚在这条清澈的小河边,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每年春天,从河水解冰开始,直到立夏,我们一帮六七岁的少年就没有消停过,算是寻找到了绝佳的去处。那时生活艰苦,捞些鲜嫩的水草(亦叫札草)回家拌些杂面蒸着吃,充当副食,吃着分外香甜。当然,捞水草这些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我们这些“闲人”身上,因为大人们都忙着出工挣工分。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小孩相约结伴而行,㧟着篮子,一蹦三跳地往小洪河奔去。来到河边,挽起裤腿,在浅水处用胳膊抄起一缕缕水草,把水草洗净放在篮里,待红日将落时,我们的篮子装得满满的,一路哼着小曲,欢乐而归,愉快的心情难以言表。
整个春天,只要不刮风下雨,我们都要往来河边两趟。黄土小道上,有我们不大的脚印,粼粼波光中,映照着我们娇小的身影。田野里,绿油油的麦苗向我们点头示意,道路两边鲜艳的野花向我们颔首微笑。村头河边,有我们琅琅的笑声,这笑声,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灿烂。
夏季来临,芦苇茂密,杂草丛生,大小野鸭往来戏水,鱼虾成群结队游弋,吸引许多村民来此处张网捕捞。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哪怕逮上一只野鸭或捕上几条小鱼,都能改善一下伙食,给小孩子们一个惊喜。这恰好又给我们这帮“淘气鬼”提供了一个凑热闹的场所。每到周日,吃过早饭,我们提着小桶,拿着自制的简易小网,便到河里玩耍。你这边围,我那边堵,你一兜,我一网,虽不专业,可一个时辰下来,也能捕捉到几十条小鱼或小虾,运气好,还能捕捉到半大的鲫鱼。到了半晌,我们又到河滩芦苇深处去捡野鸭蛋。正在抱窝的野鸭子,一窝能产七八只蛋。看着一只只浅蓝色的诱人的野鸭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鱼虾有了,野鸭蛋有了,剩下的就是我们泡在水里打水仗了。你撩我泼,你潜我泳,一阵喧沸,一河欢笑,童声嫩音随风飘荡。
秋天到来,河水变凉,水上活动少了,可我们又“发明”了一项“技术”——河边烧地窑。下午放学后,小伙伴们各自从家里拿来春红薯块,来到河边,挖个小坑,用土块垒个透气的宝塔式小窑,用树枝或芦苇秆把土坷垃烧红,然后把红薯块放入小窑内,再用烧红的土坷垃闷上约1个小时后扒出来食用。出窑的红薯块,皮焦而不糊,酥软甜香,比现在的烤红薯好吃多了。
寒冬腊月,河水结冰,最冷时冰厚半尺多,这可又成了我们的乐园。每到周六下午或周日,我们相约到天然的滑冰场去滑冰。单人滑、双人滑、长队滑、纵着滑等花样百出,其乐无穷。摔倒了再滑,再摔再滑,摔得屁股生疼也没听见谁呻吟过一声。一开始徒步滑,后来骑着自行车在冰上绕弯飞驰,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摔个跟头又有啥”。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乐,也只有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才能体会到。
一条小河犹似一个童话世界,有讲不完的故事,有享受不尽的欢乐。小洪河给了我无比的快乐和丰富的感知,使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直至今日,我虽早已过花甲之年,可发生在60年前的故事,依然历历在目。小洪河,我永远念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