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1月12日5版）

　　二、大写意，主要人物形象在幻觉中孕育。

　　《举起火把》（上、下部）的中心人物是燧人氏，《芒砀神功》（又名《菊花酒菊花茶》）围绕芒砀山这个实际空间，在刘邦之外增添了一个主要人物挥云大师，可以这样说，在作品中，实际的人物刘邦只是大写意人物挥云大师的陪衬。刘邦是写实，挥云大师是写意，写意和写实融合，让大写意有了生活（历史）经验和生活（历史）暗示的支撑。与挥云大师相对应的，有一系列的大写意人物，有的是有历史的基础，有的是纯属无中生有，就是纯虚构人物。比如，挥云大师的徒弟仓海，他在历史的史实中是刺杀秦始皇的大力士仓海。仓海是一位写实与写意融合的人物，他是大力士，刺杀秦始皇都是历史史实，他演练金刚神功，破除飞沙走石神功，则是写意。与挥云大师在政治和神功上作为敌人的是钟离平和仓山，他们两个都是秦王朝的大内高手，虽然都是虚构人物，但都有历史史实的基础。他们来到芒砀山，都是因为“东南有天子气”，到此山查看，以消除秦始皇的心头大患。他们两个的大写意成分表现在神功上，钟离平是天下一等的高手，神功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竟然能够阴阳移位，一忽儿是白胡须老汉，一忽儿是青春少女，尤其是绝世神功飞沙走石无人能破。然而，最后他弃绝神功，复归人性，在芒砀山生儿育女。如果从实际生活出发来考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从文学的角度来考察，就表现出了他的大写意的内涵。但这也不是不着道的瞎想，联系变性的实际生活，应该说这个大写意人物应该有一定的生活基础。还有，他受梅儿人性化的感染，用现今的观念来看，她们具有女同性恋的倾向，这里含蓄表现的同性恋之美，应该说也具有人性的基础。仓山也是虚构人物，是仓海的兄长。他的大写意之处有两个，一个是他与仓海、仓梅（杨梅、梅儿）三兄妹各自都不知道三兄妹的真实关系，上演了惊天动地的大悲剧。一个是仓山演练飞沙走石由于心意过急，走火入魔，最后死于自己苦苦追求的神功。

　　以上所谈的大写意人物，在创作时都不是刻意为之。就是说，我并不是要去写一个什么武侠小说、神功小说或者是神话小说，而是为了文学的建构自然而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两部长篇小说都不是必须要这样写，而是必然要这样写。

　　为什么？这要从主要人物形象的孕育说起。

　　那一段时期，我的脑海里总有一个少年的影像飞来飞去，他蹬着滑板车，就像哪吒蹬着风火轮，翻云覆雨，神出鬼没，那潇洒的身影美得简直让我目瞪口呆。这样一个潇洒地蹬着滑板车的少年，他就是我的儿子吗？也可能是别人家的儿子，也可能是谁家的儿子都不是，他就是一个想象的幻影，一个生命力量外射的影像。每当这个时候，灵感都会忽然提高嗓门，大声地告诉我，他就是一个文学创造的幻象。

　　这是有我的心理基础的。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少年，更不希望他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因为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的创造能力，必须要打破循规蹈矩，才能够充分发挥出来。我希望我的儿子充满创造的活力，不希望我的儿子成为一个老实听话的人，更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唯唯诺诺的人。

　　这样的事情想得多了，就慢慢地潜入了我的无意识和前意识。无意识是不受控制的，况且你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的。无意识在我的无意识境域中自由自在地生长发育，每一个人不知在何时何地都会有这样的心理状态，一旦它和文学艺术的灵感碰撞或融合，它就进入了作者的文学艺术的构思状态。如果进一步发展，作者想把它作为文学和艺术形象表达出来，这样，作者就开始了文学和艺术的创作，我这样想。

　　一旦生命的活力和生命创造的欲求在无意识的心理间渐渐发育，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挡它的生长和诞生，反过来说，外在的不关乎自己生命创造的任何力量也不会在你的无意识深处催生出来生命的诞生。如果硬是催生，那也不是自己怀孕，顶多是代孕。我要自己怀孕，不为别人代孕，代孕那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当时在我潜意识里形成的文学理念。虽然有一种弥漫的外在力量总是想着让别人为我代孕，或者让自己为别人代孕，但我无意识的生命力量却自然而然地进行了抵抗。

　　在我的脑海里或者在我的心里其实就是在我的想象里，时时散发着生命的力量。潜意识的生命力量一定不是概念化的，而且一定是意象化的，这样的意象又是一种模糊的、朦胧的状态，变幻不定。所以，这个少年有时候成为《西游记》里的哪吒，有时候成为动漫中的一些形象。生命的本性力量就是这样的奇妙，它自由自在地变幻，自然而然地生成，这样的力量在诗中表现得非常充分，虽然在小说中很多作家并没有意识到、感受到，但它却是实实在在孕育和生长着。感受到并且为之进一步创造，艺术的意境就会天然性地生成。当然，对于这样的意象由无意识到有意识有一个发育的过程，但对于这个过程不可对它实行专制。就是说，对于这些幻象并不是我要去想它，而是它们都是悄无声息地自然而然地来到我的想象里，并不是我要强行控制的，它似乎根本不予理睬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以“高度自我”和“高度忘我”的状态出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