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桃子红了。父亲打电话让我回去摘些吃，我没空。父亲托人捎来了一兜桃子，有二三十个。

　　桃子是我家老院里的一棵桃树结的。今年是它第一次挂果。

　　老院已有十年没住人了。在东屋与院墙之间约有一米的距离，可能是谁无意间扔下的一个桃核。桃核冲破了土层，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见缝插针地生长起来。等我们发现时，这棵桃树已长两米多高了。今年入夏后，父亲去老院，惊喜地发现桃树挂果了。父亲清点了一下，有五六十个幼桃。为了不让鸟虫毁坏桃子，父亲还用网将桃树都罩了起来。

　　父亲捎来的桃子个头不小，果皮红里透着白，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洗了几个桃子，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却没有我预想中的甜美，有些生硬，嚼在口中淡淡的没有果味。我连尝了几个，味道都是如此。或许是因为野生的品种与光照不足，这桃子的口感、甜味都不行。我由惊喜变成了失望，再也不愿啃它一口。

　　晚上父亲打电话问我：“桃子好吃吗？”为了不拂他的好意，我撒谎说：“好吃，好吃！”父亲不知是谎言，还高兴地对我说：“好吃就行，树上还有些桃子，我给你们留着，等你回来时再摘吧。”

　　周末我们回老家，进门没看到父亲。母亲说：“他到老院给你摘桃子去了，听你说桃子好吃，全给你留着呢。”我急忙赶到老院，远远地就看到父亲站在墙头上摘桃，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不敢想像，年近八旬的父亲是如何爬上那高约两米的院墙的。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将父亲搀下来，生怕他摔着。我埋怨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爬那么高为我摘挑，父亲笑着说：“没事，我注意着呢，我不是想让你回到家就能吃到桃子吗？”父亲的话让我顿觉鼻子一酸。我本想把桃子不甜的真相告诉父亲，但那一刻，我还是决定不跟他说了。

　　邻家的小女孩来我家串门。父亲张罗着要给她拿桃子吃，我赶紧劝阻，并把一个香蕉递给她。父亲嗔怪我：“这好吃的桃子怎么不给她一个，待人甭小气。”

　　小女孩接过父亲递过的桃子咬一口，立刻吐到地上，嚷嚷着说不甜。“不会吧？你伯伯说挺好吃的。”父亲说。小女孩说：“就是不甜嘛，不好吃，没香蕉好吃。”

　　父亲不相信，他拣起小女孩扔掉的桃子切下一片，放进嘴里咀嚼。父亲的牙不好，吃不得硬物。过一会儿，父亲说：“我尝不出味儿，真不好吃吗？”

　　望着父亲茫然的表情，我劝父亲：“别听她的，现在的小孩嘴叼着呢。我就喜欢吃咱家这桃子，脆甜脆甜的。”为了不让父亲起疑，我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桃子。

　　父亲听说我要把剩下的桃子都带走，慌忙去屋里找袋子。我想好了，来年找人把桃树嫁接一下，不愁吃不到甜美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