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9月13日6版）

　　三

　　林凤翔的话音落地，侦探便飞马来到了他俩跟前，滚鞍下马，在他和李开芳的马前跪地禀报说：“启禀大帅和副帅，河南巡抚陆应谷在归德边境布下了东西三百多里的防线，亲率重兵在前面的宋家集扎营，营前由南阳总兵李须铅率军摆下了三节连环阵，严阵以待。陆妖（太平军对清兵总是称为妖）和李妖声言要让我们的北伐在河南的边界上灰飞烟灭。”

　　“嗬嗬嗬……”林凤翔听了，报之轻蔑地一笑。他觉得侦探把敌人说得太夸张了，不在意地向前一望，目空一切地说：“陆妖有何能耐？文弱书生而已。李须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南阳总兵，竟也敢如此夸口。笑话！难道他不知道周天爵的惨败？”

　　“大帅，据侦察，李妖文武兼备，是按陆应谷的谋划严密布防的，不可轻敌。”侦探说。

　　林凤翔望了一眼李开芳，仍然轻蔑地笑着说：“安徽巡抚周天爵当初也和他们一样吹牛，结果怎么样？他们摆下的阵势不是形同虚设吗？嗬嗬嗬嗬……”他又转向侦探说：“再探！”

　　“遵令。”侦探站起身，飞身上马，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林凤翔望着侦探飞驰的背影，微笑着对李开芳说：“哼！严阵以待……不可轻敌……攻打凤阳和亳州之前，侦探不也是这样禀报的吗？安徽巡抚周天爵信心满满，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一触即溃！”

　　“是啊！”比他年轻的李开芳点点头。李开芳是一员颇有点儒将之风的将官，他不愿挫了林凤翔的锐气，但却意识到林凤翔生了傲气，这傲气十分危险，说不定会给眼前的战斗带来意想不到的不好效果。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缓缓地说：“北伐以来，我们遇到的清妖都是这样的，接仗前虚张声势，而当真厮杀起来，他们却成了一盘散沙，一见死伤便抱头逃跑。但是……”

　　“但是什么？难道他陆应谷会比周天爵高明？”李开芳话没说完，林凤翔便截断他的话，又是轻蔑地一笑，“眼前陆妖的‘严阵以待’，我看也难逃重蹈周天爵的覆辙！”

　　“可……”李开芳张开口，又顿了一下，然后谨慎地望着他，觉得不可不提醒他，“眼前的陆应谷不可与周天爵同日而语啊！周天爵不会用兵，听说陆应谷可是有文才武略，比他强得多。”

　　“我知道。”林凤翔轻描淡写地说，“陆妖是个文人，进士出身，是咸丰老儿钦定的翰林院庶吉士，曾为清妖京城的行政和卫戍长官，受咸丰老儿赏识。但只不过是吃文笔饭的罢了，还听说他是个诗人。也许让他作几句不歪诗还差不多，打仗嘛，就不敢恭维了！”

　　“还是不要轻视的好。”李开芳谨慎地说，“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与在安徽时不同了。我们进攻安徽时，清妖没有充分准备，有点措手不及。安徽被我们胜利通过，不能不引起清廷的重视。咸丰老儿向陆应谷是下了严旨的，令他一定要守住河南的大门。鉴于周天爵的惨败，陆应谷一定会竭尽全力，听说他已用钦差大臣的名义四处调兵，严布防线，还是小心些好。”

　　“哈哈哈……”林凤翔爽朗地大笑起来，“副帅一路叱咤风云，怎么今天倒有些惧敌了？我却观那陆妖如同草芥，比周天爵强不到哪儿去。”他不顾李开芳的提醒，命令身边的传令兵：“传令各部，飞速前进，杀陆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踏平宋家集，快速拿下归德，然后论功行赏！”

　　传令兵答应一声，连忙去向各部传令。

　　林凤翔向李开芳一哝嘴：“走，咱看看这个陆应谷是怎样‘严阵以待’的。”说罢挥起马鞭向后边的马屁股上狠抽了一下，率先冲到了前面。

　　李开芳望着他，只好一催坐骑，跟了上去。

　　各部接到命令不敢怠慢，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兵近宋家集，林凤翔勒住战马，拿起从清兵那里缴获的望远镜，在马上朝前一望，只见前方清兵的阵地上旌旗招展，人马密密匝匝，东西一字儿摆开，像一条长龙，一台台大炮在树枝的掩护下露出黑乎乎的眼睛。 （未完待续）